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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讚筆絕口】沒有投訴的星球(五十)

(上回提到:公司因疫情關係,為Stella制定了離職安排。)
 

「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,對吧?」收到HR的最後通牒,Stella一時間不能反應過來,情緒有點失控地大聲問道。

「我們已經考慮過多方面⋯⋯」未待Angelina說完,Stella睜著眼望向Michael:「你⋯⋯你說句話啊⋯⋯上星期我們還在zoom meeting討論公司如何應變的方案⋯⋯那時候⋯⋯那時候你已經知道這消息了,是嗎?」

Michael低下頭,沒有回應。

此時在Stella的內心,盛載著的都是埋怨、責怪的情緒,同時知道這已是一個不能逆轉的結局。

「既然這是一個公司已經考慮周詳的決定,我也無謂再糾纏下去吧⋯⋯商業社會就是那般無情,我還天真地以為,過去六年為公司的付出,能最少換來一點人情味⋯⋯」說罷,便轉身離開。

回房間前,本想先到June的坐位,但從遠處看到她正忙於執拾細軟,也決定不好打擾。早上辦公室彌漫著的冰冷感,已徹底滲進Stella的內心。

躺卧在椅背上,Stella決定先閉上眼睛,讓自己從波動的情緒中冷靜下來。待了一會,內心開始了以下的對話:

「Omen曾經說過,外在的事情,全都是內在的一面鏡子;透過外境的發生,讓我們看清內心的狀態⋯⋯這樣,我們才能從責備的循環模式脫離,開始覺察責任,其實在自己身上。那⋯⋯今次被裁員的事件,是在反映我的什麼?」

「只是一趟學習吧?」

忽然間,有一把「聲音」冒了出來!雖然有一瞬間以為是Omen,但心裡卻肯定不是他⋯⋯那種感覺就是不同。沒有被這聲音嚇怕,Stella順著這個流,開始跟「他/她」對話起來。
 

與高我連接
 

「是一趟學習?我將會失去的,不只是一份工作,還有是一份收入⋯⋯」

「要看到這只是成長你的機會。」

「那個上司Michael剛才縮頭烏龜的表現,我的氣還未能下,你叫我怎能在這失業的困境中,還要看到那只是成長的機會? 」

那「聲音」沒有回應。

意識到自己正被情緒控制,再次跌入了責備及受害者的模式,Stella深深吸了一口氣,讓內心慢慢回復平靜。

「成長的機會⋯⋯我現在所看到的,是我失去的部分,而失去的感覺確是很痛⋯⋯」

「對,你不用迴避這個痛。」

「我知道啊,遇到失意的事,當然會產生情緒的,畢竟我們都是人⋯⋯所以我也願意接納這刻的我。」

「這刻的你是怎樣的?」

「除了憤怒,亦有徬徨。」

「知道自己在徬徨什麼嗎?」

「⋯⋯是即將沒有收入吧。」

「不是。」那聲音的回應,依舊是短而直接。

手上的積蓄,加上離職的遣散費用,財政確實不是最令人徬徨的因素。那彷佛能參透她內心的聲音再次浮現:

「是別人的眼光。」

啊,真是一矢中的!收到被離職的通知,心裡最懼怕的,是如何向媽媽交代。光想到可能出自媽媽口中的負面回應,心跳已經自動加快。洞悉到這把聲音對自己那麼瞭如指掌,Stella也嘗試把保護盔甲卸下,進一步觸及並表達內在更深、更真實的感覺。

「是的,會徬徨不知道如何跟媽媽交代。但同時內心亦知道,根本沒有交代的需要⋯⋯我的意思是,可以跟她分享發生了這樣的一件事,但沒必要在意她的回應。」

「我內心是知道的,就是仍然未能跳出在意媽媽看法的限制上。」

「要為自己的進步鼓掌啊!」

聽到他/她這語氣,Stella也不禁苦笑了出來。「是的,以前根本連在意媽媽如何看待自己這部分也不知道,更不會意識到有欠缺價值感的課題;跟她相處,只是覺得很難溝通,一心只想推開她、遠離她⋯⋯」

「還有比這個更懼怕的,是什麼?」
「我⋯⋯還有嗎?」 (待續)